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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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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日之後──晦暗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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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發表於 2019-6-13 12:26:34 | 只看該作者
(五)被獵者與狩獵者

  「該死的!」我出離憤怒的罵了一聲,反手從腰後解下煙霧彈、拉開插銷用力拋了出去。
  煙霧迅速的湧出,將四周的視野遮蔽。
  剛才同居人用力地推了我一把,讓我閃過了來自遠方的狙擊,而自己卻被擊中倒地,生死不知。
  在煙霧中準確的摸到了他的位置,我迅速地將失去行動能力的同居人拖離現場。
  他的身上滿是血跡,讓我一時間無法輕易分辨那些血究竟是誰的。
  等到我氣喘吁吁地拖著他來到最近的科技會營地帳篷中時,才終於得以細細檢查一遍他的情況。
  「呼……」
  在摸到他頸部平穩跳動的脈搏時,我才鬆了口氣。
  在這瞬間,我似乎能理解同居人為什麼總愛沒事摸著我的頸子。
  確認對方的心臟正穩健的向身體各處輸送著象徵生命的血流時,一直緊張高懸著的心,於此時此刻刻才能得到安寧。
  接著我顫抖著手解開他衣服確認傷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駭人的瘀青。
  「肋骨大概裂了或斷了。」科技會醫療組員從一旁路過,瞥見了同居人青黑了大片的胸口,隨口說道。
  「知道了,謝謝。」我壓下心中燃起的那對於那個不知名狙擊手的火焰,有禮貌的向對方道謝。
  處理完傷口後,我翻看了一下從同居人身上扒下來,被血染色又破了洞的衣服。
  裝備在衣服夾層中的配件毀了。
  ……還好,看來這些沉重的玩意兒還真的有點用處。
  幫陷入昏迷的同居人整理好衣裳、將他暫時寄放在安全無虞的科技會營地中之後,我迅速地趕向狙擊手所在的位置。
  即使知道對方早就已經掃尾走人了,但只要在那邊待過,就一定會留下什麼細微的蛛絲馬跡。

  科技會的士兵死因是被割斷喉嚨,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他似乎在從山上失足掉下來時摔斷了脊椎,因此完全動彈不得。
  我回到現場檢查屍體與四周環境,接著撿起同居人的長刀,往剛才子彈射擊過來的方位找去。
  在高處適合埋伏的點附近搜索了一會兒,情況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那裡被處理得很乾淨,幾乎看不出來曾經有人來過
  雪地被掃過,連腳印也沒有留下。
  ──但光是這一點就能曝露出很多信息了。
  「首先排除科技會,他們不會用這種粗暴的手段。但如果是帝國士兵出手,他們也不需要遮掩。」我冷笑出聲。
  「我的雙手至今仍然乾淨也從未樹敵,而剛才敵意與殺意是衝著他來的。」
  「只有上午曾經出現被監視的感覺,所以是今天遇到的吧。」
  「所以是誰呢?」
  我從高處俯視著,解下身後揹著的莫辛納甘,用上頭的瞄準鏡看向剛才我們的所在地。
  一眼就看見了科技會士兵的屍體,而且從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見當時同居人的動作與表情。
  「看來是被發現了呢。」我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輕輕地說。
  隱藏在人群中的異常,被正義的使者給找出來了。
  在這末世裡不去多殺幾個簡直是無窮無盡的感染者,偏偏當自己是替天行道的英雄人物,任性地打擾我們這些想要安靜度日潛伏在人群之中努力扮演好一般人類的怪物……
  「哼,真是多管閒事……」
  不耐煩與厭惡憎恨的濁氣在心中翻滾叫囂著想要控制我的行為,抓住一切小尾巴、逮住那個人,然後進行毫無理智的破壞與毀滅!
  自從我開始學習控制情緒之後,這種情況就越來越少出現了,然而今日遇到的情況卻讓我有這麼一瞬間差點瀕臨失控。
  是我控制情緒,不是情緒掌控我!
  強迫自己深呼吸,默念了這段話幾次提醒自己後,腦海中差點崩斷的理智線才漸漸穩定下來。
  「這筆帳我一定會好好清算的。」冷笑了一聲,我站起身準備回到科技會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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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樓主| 發表於 2019-4-23 12:21:10 | 只看該作者
四)雪崩

  自從開始與同居人共同生活之後,我們出門搜索物資時常常會盡量配合對方的時間與行程,一起接取商隊任務。
  有些任務的報酬很好,但需要完成的事項也相對棘手。兩個人合作的話能更有效率的解決掉它們。
  同居人總是拿著長刀衝在前方,而我則在遠一點的後方使用弓箭或長槍配合他的行動。
  雖然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慣常使用冷兵器是件很危險的事,但他依舊我行我素。
  「槍枝是一種冷冰冰的武器,我不喜歡。」
  除非有必要,否則他不會拿起槍枝。
  「我喜歡用刀近戰,這樣會有溫暖的感覺。」同居人舔了舔濺到臉龐的鹿血,眼神有點恍惚地笑著說。
  除了喜歡用刀之外,他還十分怕冷,不喜歡去白樹高原與多貝雪山。
  只有在我有接到任務,需要前往那兩個地方執行的時候,他才會一邊嘟囔著誰也聽不清的話一邊跟在我身後搭直升機過去。

  多貝雪山是個危險的地方,雖然不會像白樹高原一樣時不時的忽然來場暴風雪,但我認為漫山遍野的野生動物、感染者還有到處巡邏的帝國士兵……這些都要比暴風雪來得棘手。
  在搭乘的直升機落地之後,我再次確認了任務內容,並和同居人討論最佳路線。
  「蒐集三個南瓜、清理十隻感染野獸、拍攝一張母巢的照片……」我將資訊分享給同居人。
  「可以多蒐集一點南瓜。」聽到南瓜後同居人眼睛亮了起來,舔了舔嘴唇。炸南瓜條是他少數喜歡吃的一般食物。
  「好。」我點點頭,盤算著這次要蒐集多少南瓜回家存起來。
  每次運送物資回去,都會被冠上清理病毒之名抽稅,回到營地後又會被抽取一部份用以支持營地運作……所以倖存者們真正能拿到手的,通常只有辛苦蒐集物資其中的極少部份。
  「先往雪山方向走、蒐集南瓜,在一路上清理感染野獸,接著再轉往密道拍攝母巢,最後衝過洞窟從遺跡出來,剛好到另一個據點搭直升機回去。」看著地圖,我們迅速地制定好了路線,並且行動起來。
  在沿途蒐集資源的時候,我偶爾會有種正在被觀察著的感覺。
  但在暗地裡搜索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並沒有發現有人潛伏在附近的痕跡,所以我抬頭看向雪山的方向。
  ……應該是巡邏中的帝國士兵或者科技會士兵吧。因為沒有感受到敵意,我便不是很在意地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在環境惡劣寒冷的多貝雪山進行任務時,常常能夠撿到其他倖存者留下來的補給品,也偶爾會遇到因為嚴峻地形、意外而受傷或者餓倒在地的科技會士兵。
  通常遇到這種情況,幫或者不幫,我會看當下心情。
  科技會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角色,那些研究員總是態度倨傲又喜歡暗地裡謀算著什麼,我不怎麼喜歡。
  今天我不想搭理科技會士兵的呼救,但我看到同居人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好像很在意似的,所以我們最後還是稍微繞路過去看了下情況。
  他蹲下身去確認科技會士兵的傷勢情況。
  同居人安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我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我警惕著同居人的狀況,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這不是一種正常的狀態。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同居人他迅即無比地抽出掛在腰間的刀。
  他抽出刀的動作俐落。
  拔刀術明明是一種殺人手法,卻總是帶著一種奇異又鋒銳的美。每一次看見同居人這絢麗的動作,我總是會有一瞬間因為著迷而失神恍惚。
  伴隨著刀尖斜斜指向天空,我聽見一種類似布帛撕裂的聲音,伴隨著很快就重回寧靜的嘶嘶氣音。
  我回過神來,一把拍掉同居人手裡的刀,平靜地看著他。
  我的同居人把自己弄得滿身滿臉淨是血、模樣狼狽,就和我們初次見面一樣。並且反應遲鈍地慢慢轉頭瞪向我,眼神在清明與狂亂間搖擺不定。
  我平靜地注視著同居人,思考現在該採取什麼行動把他安撫下來。現在這種情形,只要明眼人都知道他的狀況不對勁。
  就在這棘手的時刻,我感受到一絲讓後頸微涼的殺意。
  只聽見一聲輕響,當我意識到發生什麼是的時候,身體已經狠狠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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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樓主| 發表於 2019-4-23 12:20:57 | 只看該作者
(三)最幸福的事

  「我們有請下一組同居小夥伴!」
  走上廣場中臨時搭起的小檯子上,我心情沒有半點雀躍興奮或害羞激動,只有一片毫無波動的平靜。
  和以往一樣,我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
  而同居人則是因為緊張,所以又不自覺地摸上了我的頸側,用長了薄繭的指腹摩娑著。
  覺得有點癢。
  我偏了下頭,拍拍身旁同居人的手安撫他。百般無聊的聽著主持人介紹,一面看著台下不知道在興奮什麼的營地居民們發呆。
  推測是為了彰顯本次同居活動的成功,又或許是想炒熱營地裡的氣氛,營地市政府在今日晚間於廣場舉辦了慶祝宴會。
  每一對在本次活動中找到同居人的營地居民都會一一被叫上台去,被主持人問些無意義的問題、並且擁有一個向所有人發表五分鐘同居感言的機會。
  稍微看著噴水池放空了一下,節目已經迅速地來到了提問環節。
  「請問你們覺得最幸福的事是什麼呢?」主持人問完,將手裡的麥克風湊到我與同居人的面前。
  當我還在思考「幸福」的定義時,我的同居人倒是毫不猶豫地抓起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睛回答。
  「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是在最後死於你的懷抱之中。」他並沒有在開玩笑,眼神非常認真。
  「你是我最嚮往的最終歸宿。」他直白的描述道,平淡的語氣中藏著我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
  「我明白了。」我對著同居人點點頭,頓了一頓補充道:「我向你承諾,你會得到你最想要的。」
  只聽懂了這表面意思的主持人與台下的營地居民們只當作是句甜膩膩又肉麻兮兮的告白情話,他們紛紛吹起了口哨、尖叫、用力鼓掌,用盡所能的發出各種噪音。
  ──如果變成那副無可救藥、連自己都討厭的可怕怪物了,那麼我希望能夠被你殺死,死在你的手中是我的幸福。
  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這樣的請求。我能看見他心中所描繪、期望著能夠達到的美好終末。
  曾經越線的他即使再努力控制自己,也沒有辦法回頭、作為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類存在。
  經歷末世的倖存者們危機感受神經早已被鍛鍊得無比敏感,在營地或任務中碰見他都會下意識繞道走。
  在這個崩壞無序的世界中,他心中身為「人」的那部份走向消亡也只是遲早的事。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數計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時會被吞噬。
  這一段簡短對話在營地台上用麥克風廣播了出去,全場有上百個人聽見,卻只有我們能夠理解對方的想法。



  無可進又無可退,被圍困在這個狹小又冰冷的空間。
  接受它,是存活。
  拒絕它,是死亡。
  「我想要……活下去。」
  即使明白就算得救,前路也滿布荊棘。
  但對於生命的渴望壓過了一切。
  於是他流著淚,咬開了剛剛死去的同伴頸項。
  尚帶著一絲溫度的鐵鏽氣息流入口中,帶著一種象徵生命的甘美。
  在飢餓到一定的程度之後,無論怎樣的食物都是人間美味,吃起來宛如龍肝鳳髓。
  那口在瀕死情況下將生命從死亡線拉回的食物,將會在你的腦海中烙印下深刻入骨的記憶。
  這樣顫慄又寒毛直豎的美味,讓人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在品嘗過極致之後,世間的一切吞入口中都宛如嚼蠟般無味。
  吞吃著同伴的血肉,一口接著一口。
  跨越了被人們視作禁忌的邊界。
  他在這一刻,變成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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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
 樓主| 發表於 2019-4-23 12:20:44 | 只看該作者
(二)依偎取暖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能夠在人群之中好好生活。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就只是想要而已。
  假裝是個正常的人類雖然偶爾會讓我感到疲憊,但卻能讓我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
  我的體內有一隻怪物。
  沒有同理心,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也沒有罪惡感。那隻怪物住在我心裡,用冰冷的眼神虎視眈眈,銳利的爪刮擦著地面發出刺耳聲響、無時無刻地提醒我牠的存在,並且總是尋找著時機逃離牢籠。
  這隻怪物在孩提時代被察覺後,我在父母的陪同下耗費了十多年才能完全關好牠,學會了正常人類的邏輯與思考方式,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個「普通人」。
  只是有些小細節是很難控制的。
  我不太在乎誰是誰,也記不得他們的名字。就跟人總是難以分辨牛羊的差異一樣,我總是認不出同一個營地裡的人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他們對我來說無關緊要,就和路邊的石頭與花草樹木差異不大。
  但要掩飾這點很容易,臉盲症是個很好的藉口。
  ……披著人皮的怪物,和同樣披著人皮的怪物住在一起是再輕鬆不過的了。
  至少我們在這個被人類稱呼為「溫馨的家」的地方可以肆無忌憚地脫下那層人皮




  我拉開了窗簾,清晨暖和的陽光從外頭照進了房間。
  感染者在日間的行動力比較差,但仍然能看到幾個被感染的伐木工在遠遠的灌木叢間晃蕩。
  找到合乎心意的人同居很不錯,只是有點小事出乎我意料之外。
  ……就像是現在這樣。
  一個沉重的重量壓在了我身上,溫熱的鼻息噴在耳後帶來一種癢意。尖尖的犬齒輕輕地在我頸側動脈上的表皮徘徊著。
  「你是吸血鬼嗎?」我和往常一樣,用鼻子對著他輕哼了一聲,並沒有伸手推開。
  在有點克制不住殺戮衝動或者飢餓的時候,同居人會用犬齒輕咬我的頸動脈嘗試冷靜,他也喜歡沒事就攬著我用指腹摩娑脆弱的頸部。
  據他所言,感受到溫熱血液在薄薄皮膚下穩定脈動這件事能讓他心安。
  就連偶爾在營地中心補充貨物時,他也常常掛在我背上咬咬摸摸,這個略顯曖昧的習慣動作讓營地居民們都以為我們加入了同居情侶大隊的行列。
  即使我一直認為我們只是兩個人總是同吃同住同睡而已,但這種生活模式大概和普通人們所定義的情侶相差無幾了吧。

  「我好餓。」趴在餐桌上的同居人,面對著桌上的食物虛弱地抱怨。
  「吃。」我毫不在意他想嘔吐的不舒服反應,夾了一塊蜜汁烤肉塞進他嘴裡。
  「為什麼人類要吃淋上了植物分泌物和昆蟲口水混和而成的黏稠液體的火災現場屍體……」食不知味的同居人把對我來說帶著清甜香味的美味肉類吞了下去,抱怨著。
  對他來說,這些食物是沒有辦法平復飢餓且無滋無味的東西。
  「事實很噁心,不要說出來。你可以好好的稱呼他們為蜜汁烤肉。」我訓了他兩句,繼續塞食物。他發牢騷歸發牢騷,但只要餵到嘴邊還是會乖乖吃掉。
  同居人就某種層面來說,很像是隻大型的兇猛寵物,能看家、能殺敵……抱起來還暖暖的。
  只是有點厭食症,如果平常不多盯著點餵食,他就能把自己活活餓死。
  充足的進食才能保持體力。在這種資源匱乏的狀況下,想在末日之前一樣靠針頭將葡萄糖輸送進體內維持體能,完全是個白日夢。
  「這陣子天氣不好,外出危險係數太高。」我計算著同居人攝取的熱量,在達到可以支撐他一日的活動後便停止,安撫道:「等天氣好點了再出去放風。」
  忍耐著飢餓的同居人發出不滿地模糊的咕嚕聲,我沒再理他。
  和同居人對於一般食物的反感不同,我個人倒是對於蒐集食材製作料理與品嘗美食十分感興趣,從甜點到濃湯都沒有問題。
  自從和他同居後我覺得生活品質上了一個階層。不僅是高級肉類與蜂蜜這種比較難取得的食材總會有人替我蒐集回來,就算研發新料理做出了不知名的謎樣料理也能有人毫不浪費的吃得一乾二淨。
  雖然知道他一直在邊界線上來回搖擺,狀況十分不穩定。但我仍然沒有問太多同居人的過往,因為我們都知道對方是想關好心中那隻怪物的。
  這樣就夠了,其他的細節都無關緊要。
  有豐沛感情的他能幫我注意平日細微的不足,而我的冰冷理智則能成為韁繩把他從發狂邊緣拉回。
  這種找到同伴的安定感,讓我在末日之後反而過得比末日降臨前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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